神奇盲人画家:黑暗中的画笔画出真实世界

丽莎·费狄帕蒂《梦想》


丽莎·费狄帕蒂(Lisa Fittipaldi)的画总是充满了灿烂的色彩,让你情不自禁地投入她所描绘的世界。她的作品目前被世界众多博物馆收藏,深受收藏家的喜爱。但令人难以置信的是,费狄帕蒂是一位盲人,她完全是依靠“大脑里的眼睛”观察着这个世界,然后在一片黑暗中舞动着画笔……


失明让她失去工作


费狄帕蒂曾经是美国一名成功的注册会计师,但是她的生活在1993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

那一年3月的一个早上,她在开车上班的路上经历了瞬间的失明:“突然之间,黑暗吞没了我,前面的车流消失了……但很快我的视力又恢复了。”但是没过多久,费狄帕蒂再次在途中陷入黑暗,并因此卷入了一场交通事故。她虽然没有受伤,但在一系列密集的检查之后,她被诊断患有某种叫做血管炎的罕见遗传病,她在很短的时间里丧失了全部的视力。


费狄帕蒂因此失去了自己的工作。她陷入了巨大的抑郁,甚至痛恨每天需要起床。有一天,她的丈夫扔给了她一盒小孩用的水彩笔:“‘你给我起床!’他对我大叫。我确实很悲伤,但我还没有死。所以我从床上爬了起来。”


从1995年起,费狄帕蒂决定挑战自己的生活——成为艺术家。这时她已失明了两年,而在此之前,费狄帕蒂从未接受过任何关于艺术的训练。已然陷入黑暗的她必须从基本功学起。她尝试着去上艺术课程,但是那里的老师对她却无能为力。“他们不知道应该怎么教我,他们需要我看照片,需要我能看到真正的世界,他们无法把画中的景象翻译成我所能明了的语言。”


谁说盲人不能绘画?


人们跟她说,盲人是不可能画画的。“我已经不能看见这个世界,不能再剥夺我探索人生的权利。”费狄帕蒂说。她从画水彩画开始练习,最终成功地学会了通过触觉感受三原色不同的质感来分辨颜色。然后,她开始自学构图,以现实中的物品做样品,花、小动物、风景、静物……从最简单的形态开始,逐渐增加画中形象的复杂程度。在花了五年的时间娴熟掌握水彩画技巧之后,费狄帕蒂又开始学习油画。这种仿若在黑暗中作画的方式仿佛不可思议:“但事实是,在我的视力消失之后,我发现‘大脑里的眼睛’看到的形象反而越来越清晰。我通过听觉、触觉以及心灵的感受,让身处的世界在我的脑海里构成形象,然后将它们画出来。”


目前,费狄帕蒂已经成为在全球广受赞誉的、并且是唯一的一位盲人写实主义画家。她最擅长的主题是描绘人们日常生活中的种种小插曲。她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大家,什么是她用自己“脑袋里的眼睛”看到的那个世界。 她也在用这种方式破除“人们对于失明的太多的错觉”。


费狄帕蒂已经卖出了近500幅作品,还有作品被多所博物馆收藏。除了画画,她还写了一本名为《黑暗中的画笔:在失去视力之后学习画画》的书,并且得益于这本书的销售,成立了一个名为“脑袋里的眼睛”基金组织,为那些6到16岁的盲人儿童提供一些学习软件,以帮助他们在正规的公立学校中接受教育。


费狄帕蒂述说 享受在黑暗中作画


我从水彩开始,感受三原色不同的质感。然后,我自学构图、形状、设计……2000年开始我自学油画。完全是在黑暗中作画。因为在油画布上,我无法通过触觉去辨识色彩和物体的轮廓,而且,我也不能像其他的油画家那样,可以在作画的过程中,时不时地退后几步去观察画作的效果,以进行修改。我的推进速度十分缓慢,但是我很享受这个过程。


作画的时候,我和画布保持一个非常近的距离。我会先画出所有非重点的部分,用一层丙烯或者油彩打底,那些关键的部分则被留到最后处理。


开始创作之前,我会先确定这幅画已经在我的脑海当中完成了。我很少会画那些令自己感觉无聊的主题。我的大部分作品一开始的色调都是以三原色和白色为主。然后,我会在其中加上一些中间色,制造光影效果。在进行修改之前,我会先让画作在那里静静地待上两三天,这可以确保我不会做任何错误的修改,让作品忠实地反映我脑海里的画面。


到目前为止,我已经掌握油画、水彩、丙烯和粉笔画等几种作画的方式,还可以在许多的介质上面作画,无论是有纺纹的帆布,还是平滑的纸张或者纸板。


不认为自己的艺术足够成功


我经常是好几幅作品同时开工,然后用几个月的时间来完成它们。因为我发现如果我同时进行几幅油画,最终的成果会更能够实现我的预期。


现在我经常被拿来和晚期印象主义的画家来做比较。这样的比较对于我来说是一种恭维。一些评论家说我的作品非常的真诚。另外一些批评家说我从来不画同样的事物两次,每一幅画作都拥有一个不同的主题,色彩和设计的元素,而收藏家很欣赏的一点也是我的每幅作品似乎都具有独特性。但唯一让我真正在乎的事情是人们真心喜欢我的画。比如在博物馆的展出中有人会说“那个坐在长凳上的男人让我想起了自己的叔叔”,或者“这幅画让我想起了童年时生活的那个小村子”。如果人们觉得我的画仿佛是为他们而作,这将是我最欣慰的事情。


人们认为我成功,很大原因是因为我克服了极大的困难并且生存了下来。我为此觉得自豪。媒体将我看做一个正面的榜样,并且给我机会去打动世界上更多人的心灵。然而,就我个人而言,我还有许多尚未实现的目标,我还不能认为自己是个足够成功的艺术家。我的目标是,让我的艺术能够具有持久的生命力。